招果洞遺址:“洞”見4萬年

2021年04月16日12:03  來源:貴州日報
 

招果洞遺址。

現場還原:跨越4萬年的15分鐘匯報

4月13日,經過層層選拔,來自全國8個省和自治區,20個入圍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的項目負責人,和評委專家們匯聚一堂,迎接終評。20位項目負責人現場逐一進行匯報,總匯報時間長達9小時。

這場匯報,競爭激烈。其中不乏關注度很高的浙江寧波余姚井頭山遺址、河南鞏義雙槐樹遺址、湖北黃陂魯台山郭元咀遺址、青海都蘭熱水墓群2018血渭一號墓等。

這場匯報,一越萬年。在各遺址時間上看,從距今4.5萬年的舊石器時代遺存開始,歷經新石器時代、夏商周、秦漢魏晉南北朝,直至唐宋元。

這場匯報,既有深埋黃土地下的中原文明,也有江浙沿海的精美文物﹔既有來自西南地區的考古新探,也有邊疆地區的歷史回聲。

這場匯報,形態豐富。從遺址類型上看,既有洞穴遺址、貝丘遺址、原始城址,也有糧倉聚落、鑄銅遺址,以及墓葬、祭祀遺址和烽燧遺址。

作為20項終評項目中歷史最悠久的遺址,依照終評項目匯報順序按年代排列的規則,招果洞遺址率先登場匯報,和其余19個項目展開現場較量。

15分鐘匯報,怎麼才能讓21位考古專家“給票”?在貴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長、副研究員,招果洞遺址考古領隊張興龍看來,“掐時間、講干貨、拋亮點,答重點”,才是獲取更多票數的關鍵。

“在距今5萬到1萬年左右的古人類遺址,開展考古研究工作,對解決現代人進入中國南方的時間和路線極為關鍵。”

“全球氣候經歷了多次重要變化,人類行為對這些事件的響應是當前考古研究中的重大問題,在中國南方地區的石器技術響應情況,目前還不清楚。”

“西南山地的舊新石器過渡發生在什麼時候?有何特征?這一理論還未在考古証據中得到充分印証。”

……

匯報開始,張興龍向在場專家拋出幾個問題后,便開始逐一陳述、解答招果洞遺址考古發掘的學術背景、項目概況、學術目標及發掘收獲——

中國目前發現得最早的通體磨光石器之一﹔用火遺存最為豐富的舊石器時代晚期遺址之一﹔中國南方最早的墓葬遺存和隨葬行為之一﹔中國目前出土磨制骨角器最多的舊石器時代遺址……“全國范圍內十分罕見”的幾大亮點和遺存照片一經拋出,就刷新了中國考古界對人類起源等課題的既有答案。

而完成項目陳述后,4位評委專家和張興龍之間的“答辯”,也很是利落精彩——

“招果洞遺址和牛坡洞遺址相比,有什麼新的意義和價值?”“兩處遺址相互彌補,招果洞遺址在年代、磨制骨器起源等重大學術課題的探討將更有突破性。”

“一期一段的文化堆積,是否有二次搬運的可能性?”“我們基本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因為含碳地層有非常連續完整的人類活動面。”

“發掘的這件通體磨光石器,是否會是鵝卵石加工而成的,確實是磨制而成的嗎?”“是的,這件石器的刃部,殘留有大量赭石粉末,這是更重大的學術意義。”

作為終評匯報“首秀”的考古項目,貴州招果洞遺址最終征服了專家評委,榮膺“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

專家釋疑:招果洞遺址“憑什麼”

4月13日11時06分,經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李伯謙、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劉慶柱、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王巍、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趙輝、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所長陳星燦等21位考古界知名專家現場評審及投票,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正式揭曉。

貴州招果洞遺址和浙江寧波余姚井頭山遺址、河南鞏義雙槐樹遺址、河南淮陽時庄遺址、河南伊川徐陽墓地、西藏札達桑達隆果墓地、江蘇徐州土山二號墓、陝西西安少陵原十六國大墓、青海都蘭熱水墓群2018血渭一號墓、吉林圖們磨盤村山城遺址等10項新發現,成功入選。“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開評30年,招果洞遺址為貴州考古第七次迎來了這項榮譽。

“這也再次明確,招果洞遺址的重大考古發現,為研究西南地區早期人類居住活動、進一步復原史前社會發展提供重要依據。”張興龍表示,作為貴州第三個史前洞穴遺址,招果洞能夠再獲“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也再次實証了貴州在早期人類發展進程中的重要地位。

“招果洞遺址,是首次在貴州地區發現距今4萬年前到1萬年前后,連續發展的文化遺址。”在對招果洞遺址進行點評時,四川大學文科講習教授李水城認為,該遺址豐富的遺跡、遺物、和人類活動有關的動植物遺存,及多學科合作研究,為揭示舊石器時代晚期穴居人群的行為和生存策略,提供了重要材料和重要意義。

此外,“十大考古辦公室”認為,“貴州招果洞遺址,反映了洞穴遺址以其地層堆積延續時間長、比較完好地保留遠古人類棲居遺跡的特點。”該遺址是黔中地區人類活動的最早証據,對於建立黔中史前文化發展序列具有重要意義,對全面了解低緯高原喀斯特山區的人類特定適應性生存策略,以及研究中國南方低緯高原山區古人類對氣候劇變的適應策略,也有開創性意義。

“舊石器時代遺址可視性不強,很難引起關注,但這一處遺址讓我震撼。”對此,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高星認為,招果洞遺址地層和時代的文化含量,在全國甚至東亞都是罕見的。

“判斷一項考古是否有價值,不能隻看出土的文物是否精美,比如舊石器時代的文物,肯定是相對粗糙的。對考古來說,最重要的是學術性和歷史價值。”

貴州考古人:十分欣喜倍感責任重大

“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的終評匯報,每個項目都經過了精心的准備,這其實也是對每個項目負責人田野發掘、資料組織和價值提煉水平的一個檢驗。而招果洞項目,可以概括出言簡意賅、邏輯嚴明、價值重大、技術路線新、科技含量高等亮點。

貴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周必素也在終評現場,她說:“此次招果洞遺址能成功入選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我們的心情既忐忑又淡定,十分欣喜倍感責任重大。”

周所長所說的“淡定”,指的是貴州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四川大學、成都市考古院合作組建了強有力的工作團隊,對招果洞遺址進行了為期5年的發掘,帶著明確的學術目標,多學科、多技術手段結合,經過扎實的工作,實現了目標,取得了重大收獲。發掘成果體現出兩大特征:學術價值高、科技含量高。“所以,我們感覺還是有底氣的。”

而她所說的“忐忑”,則是指今年是參評“十大”的大年,好項目特別多,而貴州貴安新區牛坡洞遺址又已經是2016年度“十大考古新發現”項目,所以招果洞遺址被刷下來的可能性非常大。

“欣喜的是,最終招果洞遺址成功入選。這實際是評委專家對我們招果洞遺址價值的充分認可,是對我們付出的勞動和取得的工作成效的認可。載譽而歸后,如何更好地砥礪前行?是必須思考的問題。”

當選“十大考古新發現”,對於招果洞遺址的今后,帶來的影響也同樣是雙向的。一方面是“福利”——作為廣受關注的、中國考古界最有社會影響力的一項考古成果評選活動,“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的榮譽,會讓招果洞遺址成為貴州、貴陽和貴安新區的又一張文化名片。“新時期的考古工作,已經不僅僅是象牙塔的學術任務。社會使命,一直被考古人視為己任。對考古發掘資料進行整理研究和成果發布,對遺址進行科學保護和合理利用,將成果奉獻給研究人群和社會大眾,應該才算圓滿地完成了考古的全過程。”

對於招果洞遺址下一階段的工作,榮膺“全國十大”又為它帶來了更多使命。周必素所長說,招果洞遺址將不再繼續進行發掘,“接下來要做的事,最重要的有兩項。一是做好發掘資料的整理、研究和發掘報告的出版工作﹔二是推進保護和利用。我們設想著能依托招果洞遺址依山傍水的優美環境,規劃建設中國南方喀斯特洞穴考古遺址公園,並以此建立中國史前洞穴遺址考古研究基地,這一直是我們的一個夢想。”(文/應騰 貴州日報天眼新聞記者 舒暢 圖/貴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責編:吳鋒、陳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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