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海珍:扎根圖書館四十載 讓書籍抵達每一個人

2020年12月04日09:08  來源:貴州日報
 

貴州日報天眼新聞記者 劉蘇頡

鐘海珍在貴州省圖書館工作40年。算上退休后返聘時間,到今年,她足足在省圖待了43年。數十載圖書館工作生涯,為鐘海珍形成一個龐大的記憶庫。她試圖在記憶裡打撈出關鍵的時刻,但說出來的片段總是瑣碎得多。

她說,自己是一個從不擺譜的人。事實確實如此。在她的講述裡,無論是作為最初的“跑庫員”,還是作為業界專家到各基層圖書館指導,每一次,不是她被人打動,就是她觸動別人。

古籍與史跡“守護者”

在貴陽市北京路中段,一棟刻有大理石浮雕的裙樓式建筑坐落其間,在濃密的樹蔭中若隱若現,這裡是貴州省圖書館。鐘海珍在五樓的貴州省圖書館學會辦公室查閱古籍研究資料,正好接到貴陽市順海國有林場打來的電話。

貴陽市鹿沖關森林公園內的“浴火文瀾戰時書庫陳列館”開放在即,林場有關人員正在和鐘海珍商量展陳事宜。一年多來,鐘海珍作為特邀專家全程參與陳列館規劃,負責展陳大綱的編撰及史料收集。

這本不是鐘海珍分內之事,但這個陳列館的建造卻因她而起。

位於鹿沖關森林公園內的地母洞曾是文瀾閣《四庫全書》在抗日戰爭時期的藏書地,這部書當時由貴州圖書館代為保管。然而時間久遠,這段保護歷史很少被人提及,直到2015年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時,鐘海珍收集論文資料,發現了貴州圖書館有關檔案,這個史跡才被人認識和重視。

那是一本《代管文瀾閣<四庫全書>檔案》,塑料殼封著,裡面有各種呈文、訓令、電文、信件、經費、收據等,共有273頁,詳細記載了抗戰時期文瀾閣《四庫全書》秘藏貴陽的真實情況。

“當我打開后,檔案已經生虫了,虫卵像沙子一樣充滿內頁,我頓時就很痛心。”鐘海珍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面容繃緊,音調起伏,好像又回到了那一瞬間,驚喜又失落。由於不是典藏書籍,這份工作檔案一直放在業務檔案的鐵皮櫃裡,房間內空氣不對流,加上貴陽氣候潮濕,所以損壞嚴重。

這件事讓鐘海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當天晚上就寫了一個報告,緊接著在第二天的例會上提出立即搶救省圖書館民國時期的檔案。

很快,檔案修復工作開始進行。在不久后的文化和自然遺產日活動上,鐘海珍對參觀者介紹到這份檔案背后的藏書故事,引起了媒體的關注。

一石激起千層浪。那條來自《貴州都市報》的報道被省領導看見,在省和貴陽市兩級相關部門中得到迅速反應,地母洞保護和利用自此展開。

曾經荒廢在樹叢裡的文瀾山地母洞,從此成了抗戰文化地標,一旁的“浴火文瀾戰時書庫陳列館”已落成,將在明年對公眾開放。

熱忱的“跑庫員”

今年7月,東莞圖書館一位農民工讀者吳桂春的留言在網上廣為傳播,有報道寫到了故事背后的圖書館工作人員。若非工作人員看出了讀者還卡時的猶豫和留言中的眷戀不舍,這個故事並不會為人所知。

“讀者服務是窗口工作,要有心人來做。”同樣是身在圖書館工作,鐘海珍對這件事深有感觸。

1977年,鐘海珍作為當年的插隊知青,返城后就進入了貴州省圖書館工作。

那時候,圖書借閱是封閉式服務,讀者借書都要先翻卡片目錄,抄寫下書名和索書號,然后再由我們去書庫提書,也就是‘跑庫’。”

鐘海珍最初就是一名“跑庫員”,三層樓的書庫每天來回跑,閱覽室和書庫的清潔衛生也是她們負責。

“舊時的圖書館書庫之間是有夾層的,位於三樓的借閱室,距離底樓實際有六層。我經常要清晨6點多鐘就到館裡,從一樓挑水到借閱室打掃衛生,樓上的痰盂也得拿到樓下挨個手洗。”鐘海珍回憶說。

40多年前,圖書館運營還很原始,無論是面向讀者的借閱服務,還是圖書館內部的后勤工作,都依靠人力解決。

有的人覺得跑上跑下太累,有時候也會敷衍讀者說沒有那本書。鐘海珍從來不耍這些小聰明,每次有讀者找到她,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書找到,交到讀者手裡。

她還記得,當時圖書館的讀者群體主要是備戰高考的考生,大家都盯著高考恢復后的機會,拼命學習,借書証可謂一証難求。她理解館內的讀者,即使工作再忙,也從不抱怨。

參加工作的第二年,鐘海珍就和大部分回城知青一樣,努力著手高考復習。幾經周折,最后考上了武漢大學圖書館學系的函授專科班。

“當時武大圖書館學系的著名教授還親自到貴陽給我們上課,三年的在職學習收獲很大。”正是這一次學習,讓鐘海珍儲備了專業知識,厚植下對圖書館事業的情懷。

心系基層的“文化使者”

生活在城市的人對圖書館並不陌生,作為文化地標存在的公共場所,圖書館承載著城市文化建設的重要載體。而在縣域范圍,圖書館在哪裡,很大程度上是一個共同的疑問。

基層圖書館怎麼開辦?作為省圖書館的業務副館長和貴州省圖書館學會秘書長,這個問題縈繞在鐘海珍腦海中就沒停過。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橫在基層圖書館的第一道坎竟然是“沒有書”。

“圖書館20年沒有一分錢買書是什麼概念?”2008年在一次針對基層圖書館館長培訓的活動中,鐘海珍了解到有個縣圖書館因為沒有資金投入,20年來沒有購入圖書時,她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有些義憤。

那些基層的“文化糧倉”,儲藏人們精神食糧的地方,被如此長久地遺忘,深深刺痛了鐘海珍的神經。她下定決心要做點什麼。

首先是找到主管文化的廳領導,爭取為那個“空倉”20年的圖書館加點“干糧”。事情傳得很快,大家都為之震驚,省領導也很快給出批示,立即劃定680萬元給全省基層圖書館配備圖書。

事件效果超出鐘海珍的預料。在欣喜之余,她又擔心基層圖書館得到庫存圖書,類別不全、價值不大。於是她親自帶人前往省內各家出版社的書庫選書,用了一周的時間選出了總價額達100萬余元的圖書,其他通過政府招標核定的書目都由她親自過審。

當這些新添加的圖書分赴各個基層圖書館,不少館長都感動了。因為這些書的抵達,走進縣城圖書館的人又多了一扇看向外界的窗戶。

為了給全省圖書館事業留下后備軍,她還推薦貴州民族大學圖書館的專家到基層圖書館評估調研,由此促成了貴州民族大學圖書館本科專業的開設,填補了省內多年沒有圖書館學專業人才培養基站的空白。

鐘海珍說:“書和設備可以買,但人要慢慢培養,圖書館服務不僅需要專業,也需要情懷。”如今的她,依然往返貴州省圖書館,在古籍保護和各項研究中播撒情懷。

(責編:顧蘭雲、陳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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