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90%以上的人口是穿青人,2012年经国家工商总局批准,纳雍县勺窝镇多了一个“中国穿青人第一乡”美誉。
这是一片不断输出创业传奇、不断获得媒体聚焦的土地。
20世纪80年代,曾任纳雍县人民政府副县长的当地穿青人张钟鸣,带领当地群众,仅靠钢钎大锤,单凭人挖马运,硬生生开凿出300多米公路隧道,战天斗地的精神,成了勺窝第一个传奇。
2011年5月18—26日,勺窝人仅用9天就新建一条长5公里的公路,风驰电掣的建设速度,成了勺窝第二个传奇。
2020年,脱贫攻坚决胜之年,勺窝从“煤炭大镇”的窠臼里脱胎换骨,成功转型为“桑蚕大镇”,产业选择的果敢决绝,成了勺窝第三个传奇。
2020年6月13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以时长3分5秒的专题,报道了勺窝镇桑蚕产业助力脱贫攻坚的破立之举。当天,央视“第一时间”、新华社、人民网、央视网、《经济日报》《中国日报》等多家媒体都聚焦了勺窝桑蚕产业。
产业选择的“破”与“立”
勺窝煤炭资源富集,曾经有18对煤矿,是纳雍县重点产煤乡镇之一。
十六七年前,纳雍实施“煤从空中走”计划,电对煤的需要,激活地下沉睡的“乌金”(煤炭),煤炭开采所衍生出来的各种关联需要,让面积只有60.52平方公里的勺窝一下子积聚了10000多名流动人口,每个人都围绕着煤炭产业,悄然分到了自己的“羹”。
“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
时过境迁,随着产业政策的调整、煤炭资源的消耗,一度风风光光的煤炭经济渐渐“体力不支”,勺窝走到了必须重新选择产业的十字路口。
壮士断腕,忍短痛,去长痛。
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的勺窝镇党政班子,敢破敢立,大破大立,渐渐放开了煤炭,尝试蔬菜种植转型,试图让地面的“菜篮子经济”代替地底的“乌金经济”,但最终还是输在“规模化”“标准化”“市场化”等短板上,蔬菜成不了“型”,产业转不了“型”,美好愿景在不确定的淬火中化为泡影。
痛定思痛,勺窝打算种桑,养蚕。
这是一个前无古人的选择。为落地这个产业,镇党委书记刘鑫立下军令状,“我当时给领导承诺说,种桑养蚕如果失败,就免我的职!”
镇党委政府的这个选择,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支持。
2019年,勺窝开始试种桑树2000亩。刘鑫找到此前在勺窝经营长田矸石洗选厂(洗煤)的江西人邓瑞式,请他帮忙认领500亩,结果他种了3400亩。
相辅相成的“桑”与“蚕”
“勺窝”来源于彝语,意为“杉木林下的麦地”——这片土地,早就被取名的初心赋予了美好。然而,桑叶和蚕蛹,又都不是勺窝的特有物产。
由采煤转向种桑、养蚕,这个跨度有点大,但政府支付土地流转费的“药引”式政策让利于企,邓瑞式吃了定心丸,树起了信心与雄心。
2019年,邓瑞式注册成立纳雍瑞慧桑蚕养殖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开始耕耘“杉木林下的麦地”。
邓瑞式明明知道种桑养蚕的源头在江浙,但他不相信“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定式。他试产的蚕丝经贵州省农科院检测,质量达5A级别,明显高于江浙一带。这个结果,让邓瑞式看到了曙光。
如果说,邓瑞式是桑蚕产业的“排头兵”,那么,勺窝镇党委政府就是调动千军万马的“指挥部”。
政府主动服务企业,协调废弃的煤矿工业广场、办公楼宇,交由纳雍瑞慧桑蚕养殖发展有限责任公司使用,煤炭矿区摇身一变,一一摆满了蚕床。
2019年,邓瑞式收茧5万多斤,支付农民工工资863万元。
就这样,白色的蚕蛹,翠绿的桑叶,精细的蚕丝,柔软的蚕被,在勺窝连起了土地与车间,连起了种植与养殖,连起了农民与企业,连起了生产与销售,连起了期盼与明天。
经营方式的“合”与“分”
大面积种桑,这无疑是个劳动密集型活计,仅靠纳雍瑞慧桑蚕养殖发展有限责任公司肯定不行,必须有千家万户的农民参与。由“桑”而“蚕”的产业闭环需要,因此催生了产业经营的“合”与“分”——“合”指的是产业最终通道都在公司,“分”指的是分户种桑、分户养蚕。“公司+合作社+农户”的运行模式,成了桑蚕大镇勺窝的产业加法。
弄桑叶,送蚕房,喂幼蚕……在勺窝,这是农民罗幺妹一年多来最重要的事情——2019年4月,罗幺妹前往公司当技术员,每月收入5000元。活不重,钱不少,这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收获。
2020年,勺窝种桑16680亩,配套小蚕共育房16700平方米、大蚕养殖房23400平方米、蚕丝拉丝生产线4条、肥料搅拌厂1个、蚕茧烘干厂1个、培训基地1个,千丝万缕的桑蚕产业,连起了千家万户的脱贫希望。
勺窝镇有17 个村(社区),每个村(社区)都有“村社一体”合作社。在镇党委的统筹下,每一个村(社区)均由党支部领办合作社,实现了贫困户和村集体一起抓、农民效益与村集体效益一起要、发展基金和风险基金一起建、种植养殖与收购加工一线连,桑蚕一条龙全产业链紧密啮合起来,每年每亩土地净收益2820元,实现全镇2000余人就业,支付工资2000万余元,带动全镇贫困人口1815户7361人稳定脱贫。
今天,勺窝人种桑养蚕的实践,让农村、农业、农民美丽破茧,以煤炭为主的黑色经济,正在这里悄然蜕变为天长日久的绿色产业。
利益联结的“企”与“民”
产业选定,实现“企”与“民”利益联结,才是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的核心关键。
镇党委政府与公司协商后,以“公司+党支部+合作社+农户” 的运行模式,实现了公司、合作社、土地承包户、贫困户的利益全联结。
让利,极大激发了村合作社和贫困户的积极性。
镇党委政府将县财政支持的500元/亩的土地流转费以村社区名义入原始股,每生产1斤鲜茧提1.5元作为合作社和贫困户分红,其他帮扶资金也以村(社区)合作社名义入原始股,在保证资金保值的前提下,每年以不低于7%的收益作为村合作社和贫困户的分红——二次分红比例为:贫困户70%,村社一体合作社30%。合作社与贫困户真正“联”起来了。
邓瑞式的公司坐落勺窝集镇边缘,桑树种植基地和蚕蛹养殖基地分布于全镇17个村(社区),农民自种的桑叶可卖给公司养蚕,农民自养的蚕茧公司负责回收,产业上下游之间绝无瓶颈部位,“企”与“民”就这样紧紧捆绑在一起。
没天地村贫困户李发群8亩土地流转给公司种桑,李发群自己在桑树种植基地务工,既有土地流转费,又有务工报酬,不担风险,旱涝保收。
务井村农民陈红则不同,她选择自种桑树,自己养蚕,家里一楼全让出来作蚕房,“公司供蚕蛹,回收蚕茧,我去年就赚了24000多块钱”。
“桑蚕产业第一年预产值约3200元/亩,第二年约6400元/亩,第三年约10500元/亩……”这基本是个确数,邓瑞式说。
“种桑养蚕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它既是劳动成本低、效益好的短平快产业,也是种1年、管30年的长线产业……”老百姓有钱赚了,镇党委书记刘鑫不再担心自己被免职了。
目前,瑞慧桑蚕养殖发展有限公司万亩桑蚕基地已初具规模,公司眼下在建小蚕共育房20000平方米、大蚕养育房30000平方米,计划新增缫丝生产线4条,一个“全民皆桑”“全镇皆蚕”的桑蚕大镇已成雏形。这让勺窝在“中国穿青人第一乡”的美誉之上又多出了“纳雍桑蚕第一镇”的盛誉。
经验启示的“多”与“少”
第一年试水,第二年成型。小步快跑的效应,最终落脚于“积跬步至千里”。
在产业选择的道路上,“纳雍桑蚕第一镇”勺窝能够渐渐从“煤炭大镇”的窠臼里脱胎换骨,其中的根本,既有党委政府“人民至上”的初心与情怀,又有干群理智果敢的抉择和坚忍不拔的韧性。
“纳雍桑蚕第一镇”勺窝现在能够提供的经验与启示,总结下来就是“三多三少”。
一是共识多,分歧少。
镇党委决定改弦易辙走桑蚕道路之初,从镇到村,从政到企,从官到民,几乎做到了统一思想,少有分歧,从而保证了产业的变现。
尽管有个别农户站在对立面,但依靠“带着群众干、做给群众看”的引领,最终还是靠事实归顺了人心,扫清了产业路障。
二是务实多,空谈少。
但凡产业,风险总是存在的,但“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决定桑蚕道路之后,镇党委书记刘鑫向上汇报,“拿帽子担保”的承诺是务实之举,镇长李欢亲自到田间地头流转土地甚至“和农民干架”,也是务实之举。
媳妇不会做鞋,婆婆做得有样。镇党政领导的示范,给17个村(社区)的村级班子壮了胆,“一盘棋”得以顺利布局。
如果光说不练,说的多,做的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结果可能就是虎头蛇尾、有始无终!
三是关联多,脱节少。
桑蚕产业能够在勺窝成型,在于产业选择的理智,在于生产方式的多元关联。企业这个龙头是产业的主心骨,合作社是产业的组织者,农民是产业的参与者,三者是关联的,环环相扣,处处相生,没有脱节,没有锣响鼓不响。
其次,分配方式的多元也是产业成型的关键。产业扶贫是农村脱贫的核心,但在勺窝的桑蚕产业中,农民的自由度并没有受到约束,可以自我经营,可以“托管”,收入上,农民可以获得土地流转费用、基地务工报酬、产业年终分红,这种灵活性,让农民多了选择的自由。
如今,走进勺窝田间地头,到处呈现一片绿油油的景象,万亩桑蚕撬开了群众的致富门。在党的领航下,勺窝初步形成了“党政主干、支部领干、党员带干、群众跟干”的格局,从土地上的桑,到蚕床上的茧,到机器上的丝,这牵动了种,牵动了养,牵动了35000多名父老乡亲,牵动了勺窝产业由“黑”向“绿”转型升级。(周春荣/文 江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