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四季

2020年01月20日09:43  来源:中国教育报
 

“眼睛睁开,梦被惊扰,缩成一团;眼睛闭上,梦被打开,洒了一地。”这是现实与理想的贴切写照。读对胃口的书,就像被打开的梦,一本好书,也许就是喧嚣生活中梦的栖息地。书籍之光投射在日子的晨雾中、生活的余韵里,引人思考,予人启示。

夜半辗转难眠,我随手拿一本书翻阅,近百分钟后方有睡意。这种情形持续差不多个把月的光景,竟成了“生物钟”。“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近五年,除非特别累,一般情况下我每晚最少深阅读一个小时以上,一些“高冷”读物,慢慢竟让我“捂热”了。

沉浸酿郁,含英咀华,又一年倏尔逝去。四类书,一个季节一类。它们既有代表意义,也有呼应意味。如此,季节因阅读而有诗意。

“狂人”自传 独步时代

桃符易新,须发添霜。新年伊始参加“全国首届读写名师30人高研班”自京城乘高铁返乡,身旁乃台湾名师,她讲话不疾不徐,温软而不乏甜糯,犹如洞中攀登,一个接一个台阶,洞口若有光,惊讶的同时,暗暗叫好。问她率真不迎合的特质源于哪里,答曰:李敖。她告诉我:相较于在台湾政界的毁誉参半,李敖在学界却赢得了普遍的尊重。“以玩世来醒世,用骂世而救世”,李敖独步时代、独步群体、独步文坛。

读完《李敖自传》,对这位未曾谋面但早有耳闻的文学家有了深入了解,一个自大其身的鲜活智者跃然纸上。李氏自传并非循规蹈矩,信笔所至,不计章法,尺水兴波,短小精悍,数个“微言大义”的小故事串起浮生杂忆,尽显杖朝之人对人生、世事、情感、修为的彻悟。生命因艰难而精彩。穷途末路、命悬一线、世态炎凉和繁华落尽,于我们都是故事,于李敖却是亲历。快意恩仇、孤舟神游间他走过八十载。

李敖尽管傲世无羁,但识大体顾大局。在维护祖国统一的辩论中,他声色俱厉、怒怼台独者:“大陆跟台湾祸福相依,台湾太单薄了……我们需要大陆。”生活中,此类人最易遭到舆论及世俗的打压,即便他书通二酉、五车腹笥,却不得不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内,在无趣的人和无聊的事上耗损自己的光阴。虽然与故里大陆近在咫尺,但因历史之故,直到古稀之年,人书俱老之际他才重返祖国大陆。

回到魂牵梦绕的大陆,李敖不再是金刚怒目,而是菩萨低眉。他坦言:我不是客人,我是中国人的一分子,我比你们更爱国。他为复旦大学的题词寓意悠长: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天又生我们,长夜才复旦。

“巨人”文字 致知穷理

过了清明,大地才真正回春。出游去享受第一抹春光,离天地近一分,心里就自由一分。晚上在时光的缝隙中读鲁迅,别有滋味。

我们60后是一个特别的群体,即便已经进入21世纪20年代,灵魂上还打着上世纪80年代的水印。鲁迅是我们中学时代“背诵并默写第X段”的“最牛钉子户”,但“不觉已是书里人”时,他却变成了能给人无穷力量的大先生。

鲁迅隐忍静虑,具有难以企及的思想深度,例如《孤独者》《在酒楼上》等,少时咀嚼就非常震撼。《孤独者》主人公魏连殳那种梦醒之后无路可走的大苦闷化作深夜中凄惨的狼嗥,让人闻之颤抖不已,何等孤独,何等寂寞,又何等意味深长。当然鲁迅有些执拗、有些愤青,而且相当尖刻,例如骂梅兰芳为“梅毒”,有失公允。还有毒舌般指责梁实秋先生,虽然读起来过瘾,但想一想很无趣。

文学不能拯救世界,但它能给人的心灵注入泉水,让人活得安宁。而安宁可以带来宗教般的情怀,让世上少些作孽的人。

鲁迅的作品蕴含着的厚重而广博的悲悯、“打破铁屋子”的精神、超越了时代的关怀,如刺刀般尖锐。迄今为止,再也没有一位作家对中国人的洞察和概括,比鲁迅还要透彻犀利。

伟大的作品看起来似乎非常平易,似乎人世间真有那些故事,不是写出来的,而是天地间原本就存在的,读《祝福》,读《阿Q正传》,你能感觉那是在编故事吗?你能认为那是在运用什么技巧吗?世界名牌服装,都是那么简洁,只有小裁缝做衣裳才费尽心机,在领口上做花边,在袖头上绣饰物。

名人小说 震古烁今

每一粒熬过冬天的种子,都有一个关于春天的梦想。有些人,在历史中探寻;有些人,在书写着当下的历史。

世纪之初,翻阅初版的《毛泽东早期文稿》,有茅塞顿开之感,从此知道,一代伟人的青春如何摇曳多姿。没想到,20年后,又得到此书重订的新版,读下来,仍然震撼。《致黎锦熙信》尤其文情兼具,令人情绪激越,理智澄澈。毛泽东作为“大政治家”的自我期许,以及通过掌握“大本大源”来改造中国的抱负,在这封长信中,昭示得明明白白。而同一年,在朋友张昆弟的记述中,毛泽东感慨于“国民性惰,虚伪相崇,奴隶性成,思想狭隘”,殷殷召唤“安得有大哲学革命家,大伦理革命家,如俄之托尔斯泰其人,以洗涤国民之旧思想,开发其新思想”。他身在兵位,胸为帅谋,精神浩淼无涯,与天地往来。他记录了淹没在宏大叙事中的动人细节,为时代留下私人的注脚。

一花只为一树开,一生只为一事来。《说不尽的毛泽东》书名取得好,说不尽也要说,千秋功过,后人理应有所评判。而作判断的前提首先是认识和了解,不然就是道听途说。重新翻阅前些年《炎黄春秋》中学人们有关毛泽东的文字,虽角度各一,手法迥异,但文章以小见大,精辟透彻,为特殊时期的历史增添了几分情趣、几分欣喜。

在中国,残雪属于“异类”,冠以“巫女”。对她的了解我最初仅仅停留在她抨击王蒙、格非、阿城等名家“江郎才尽”,以及她《我当然可以超越卡夫卡》的雄文,还有她特别推崇陀思妥耶夫斯基。我跟风找来她的《山上的小屋》,虽然每一个字都认识,每一句话都懂,但是读完却不知所云,一头雾水。倒是岔道上的卡夫卡和她喜爱的俄国作家让我热血沸腾。

《城堡》是卡夫卡的名作,要想进入卡夫卡的《城堡》真的很难。事实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一座无法进入的“城堡”,谁都无法真正分享谁的快乐和忧伤。卡夫卡的文笔明净而想象奇诡,阅读其作品易于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哲思轮回。

“不是奇迹产生信仰,而是信仰产生奇迹。”深邃之作会在你猝不及防之时触动灵魂。小说描写人生,以“人性的晦明”这个角度去读《卡拉马佐夫兄弟》,让人既困惑又着迷。整整半个月,我满脑子都是卡拉马佐夫,“痛”不思蜀。

这部小说让我觉得非常痛苦。其中的人物大都背离了我的生活常识,以放荡自私为正事,任贪婪爱欲为常情,“坏”得顺理成章。然而,这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痛苦和影射。我分明在小说中清晰地找到久违的自己——那个平时被各种规约所掩饰而蠢蠢欲动的本我。

一书一世界,一阅一轮回。书不论新老,不分大小,都能让我们产生梦想,且正视现实,超越现实,戴着“镣铐”跳舞。(段伟)

(作者系湖北省英山县实验中学教师)

(责编:顾兰云(实习)、陈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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